Zip

浮光与暗影同在。

【绿蓝】命中注定

时隔多年,补下这篇。是19年的新年活动文

全文1w8,有点长希望大家能耐心阅读


#死对头设定

#很任性的我流色击设定


◆见鬼,他居然是我的灵魂伴侣?◆

 

  凌晨两点半实在不是个好时间,至少对现在的小蓝来说是如此。


  小蓝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人,在触碰到对面人似笑非笑的神情时,果断把头掰回原位,力度之猛让小绿都有点担心自己这个死对头会不会因此把脖子扭断。


  小蓝已经不想思考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遇到死对头了,实际上两人之间的聊天记录截止在和往常一样的凌晨一点,在匆匆预告了明天的行程后,打了个招呼就同时下了线。


  不过小蓝并没有入睡,他的工作时间从来都是打乱时间随机安排的。尤其是将要过年,公司里的人都有些蠢蠢欲动,身为组长的小蓝自然要以身作则,扛起接单的把子。


  他的手边滚动着还装着点残余的碳酸饮料的可乐罐,毫不吝啬地折射出电脑屏幕的光芒,喉结上下滚动,小蓝舔了舔嘴唇,因为高负荷工作带来的疲惫终于还是席卷了全身。


  他忽然就想喝点酒。


  小蓝不像某些人那么反感酒精,工作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来点麻痹头脑的东西让他精神振奋一点也好。


  那时已经1:30。小蓝回想了一下自己依据工作原因去过的酒吧地址。仔细想想他去过的酒吧还真不少,虽说大多时间是和公司里的同事一起去的,不能享受到某个讨厌的家伙说的“成年人寂寞的时间”。小蓝保存进度,头脑自发给自己制定了一条明晰的路线。


  穿上大衣,套上围巾和靴子。拧开门把手的那一刻,小蓝忽然有点后悔,他自己其实也很清楚大半夜的跑去酒吧是个多么愚蠢的行为。


  可做都做了,他也懒得回去了。对于一位信奉“懒惰是人类进步的源泉”的程序员来说,在他穿好衣服后十分钟又叫他脱下,除非他的面前正摆着一张软绵绵的大床,否则无异于叫他自杀。


  外面的街道空荡荡的,微微耸一下鼻子,就能感受到深夜半空飘荡的寒气好似幽灵一般在他身边滚来滚去。


  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声几分钟前的自己,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机丢在了家里,小蓝的心情更糟糕了。


  现在想想估计就是没带手机的错所以他才没能及时预见小绿的行踪,只有鬼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在一群普遍会开到两点之后的酒吧中挑挑捡捡碰到一块儿的。


  深夜营业的酒吧自然还开着灯,白色的光分外柔和,并不刺眼。


  这是一家所谓的“静吧”,比起蜗居角落的散台,小蓝更喜欢陈列着不同酒的吧台前的位置。吧台前坐着几个人,偏偏就那么恰巧空着两个相邻的高台。不情不愿地挑了一个座位,然后果不其然看到小绿同样黑着张脸在他身旁落座。


  嘁,冤家路窄。


  他到想换个位置,可奇怪的是,其他的地方都有人坐着。


  “来杯可乐。”小蓝丧失了喝酒的乐趣和心情,当然也有某些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酒品很烂,生怕喝醉之后会露出什么洋相,被自己的死对头看在眼里,抓了把柄。


  “你半夜三更跑到酒吧就是为了点杯软饮?”小绿笑道,刻意压低了声音,尾音带着上翘的弧度,让小蓝硬生生从里面听出了嘲讽的意味,“那你为什么不去便利店呢?来,附近就有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我相信货架上摆着的几排可乐一定能满足你。”

  


  “你这叫断章取义、半路截胡。”早就累积了丰富的和死对头互怼经验的小蓝丝毫不慌,右手食指轻轻叩响桌面,对用娴熟手法调酒的黑发青年笑道:“不好意思麻烦了,我想我需要一杯rye。”


  小蓝觉得自己的声线有点抖,一向喝不起高度数的酒的他这次为了逞能居然脱口而出一句黑麦威士忌。


  小绿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黑发青年重复了同样的话。


  “两位难不成是结伴而来的?”戴着单片眼镜的黑发青年脸上露出个没有任何恶意的笑容,有些玩味地看着他们,“要不然就是很有默契,我倒觉得你们俩能做个朋友呢。”


  “谁和他是朋友?!”


  二重唱同时响起,酒吧里的其他客人陆续发出了笑声。


  小蓝不爽地鼓起脸颊,把头扭到一边去试图躲开小绿的视线。一气呵成做完以上动作后,他又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太过孩子气,于是又把视线挪正,垂首盯着自己手掌上的纹路发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僵硬,倒不如说他们见面的时候气氛一直是这么生冷的像是啃食刀片的铁锈,无意的相遇如同车轮碾碎他们好不容易积累的默契。


  就像本来谁也不乐意搭理谁,可当隔着两个手机那么长的距离时,他们却可以无话不谈了。


  “二位点的,请慢用哦。”


  调酒师把两杯在他们看来一模一样的酒杯搁在他们眼前。忽视黑发青年轻快的声音,小蓝抓过离自己近的那一杯,小绿自然而然的做了同样的举动。


  液体因为自己有点鲁莽的动作在酒杯里晃动,悄悄吞咽口水,小蓝再三犹豫着要不要当着小绿的面喝下它。


  喝!真男人在死对头面前怎么能怂呢?!


  仰头吞咽冰凉的液体,小蓝以为自己摄入了挺多酒精,可在外人看来他只是浅浅抿了一口。小绿哼出嘲笑,用不同于小蓝视死如归的表情的惬意不紧不慢地品尝了半杯。


  “这位先生一看就很老道嘛。”


  “我也算是常客了。”小绿说,“不过你是新来的,应该不熟悉我。”


  调酒师擦酒杯的动作微微停顿,狭长的眸子半眯,神色如常地反问道:“看来你对这里是真的很熟,但似乎没有考虑过你来的时候都是我恰巧不在的时间这个可能性哟。”


  “熟悉我的人可都不会开,我和这个人会成为好朋友的玩笑。”小绿摇摇头,瞥了一眼身边已经昏了头的家伙。


  酒量真小,究竟是谁借给他的胆子敢挑战烈酒的啊?


  黑发青年愣了一瞬,然后了然一笑。


  “现在我觉得你们两个组合可真是有趣。”他继续手上的工作,把一个个酒杯擦得锃亮到能映出他藏在单片眼镜后的发现猎物的眼神。


  “话说你们俩就算不是朋友,也是熟人吧。”他转而挑起另一个话题,指了指小蓝,“他看起来要吐了。”


  “啧。”


  半夜玩疯的人不会理睬一个快要喝吐的家伙,小绿倒想就这么直接丢下小蓝,但心里的道德感又不允许他这么做。


  干脆扶他去厕所之前拍张照好了,是需要值得纪念的场面啊。小绿暗暗想到,伸手摸向兜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更麻烦了。他现在连打个电话叫小蓝的熟人带他回去都不……嗯?把手伸向被高度酒精放空脑子的小蓝口袋,在快要触碰到他前一刻,小蓝终于反应过来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但反抗无用,他轻易败倒在小绿攥着他手腕的温度上。

  


  像一位目标就在眼前的盗贼,小绿在小蓝的口袋里摸索了一番,发现别说手机了,连该有的钥匙都没有。


  这家伙出门是没带脑子吗?在心里放肆嘲笑几声后,小绿认命地架起小蓝的手臂领着他往厕所的方向走去,毕竟现在这个人的面色看起来就像是下一秒会吐他一身。


  小绿本以为自己会不耐烦的,可他却很耐心地感受着小蓝传递过来的温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让他舒服点。


  小蓝很轻,这是小绿的第一想法。是那种骨骼都很轻的重量,仿佛下一秒他的后背就会裂开,从里面钻出一对翅膀,然后轻轻拍打着周围的空气卷起气流向天空飞去。


  就像这个人会随时消失在眼前一样。


  奇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把脱缰的思路拉回原位,可一想到和死对头这么亲密接触,他居然不感到反感,小绿就觉得似乎有东西哽在喉头———也许是上帝遗落的苹果。


  扶着小蓝到了厕所后,这个明显醉上头的人歪歪扭扭的找到了能释放自我的地方,而后大吐特吐,呕吐物酸臭的味道蔓延他身前一片领域。


  小绿往后倒退了几步,眼睁睁看着小蓝舒爽后又慢吞吞地挪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


  但是里面没有流出任何一滴水。这是自然的,因为这是感应水龙头。


  对这个人的智商表示服气,小绿上前伸手放出了水流,看着小蓝凑上去喝了个够,然后全都大口吐出来。


  他居然还知道漱口。

  

  “小绿……”

  

  小绿吓了一跳,下一秒才意识到是意识模糊的小蓝发出的声音。他按耐不住好奇心,支起耳朵,身子不由自主的拉近了和小蓝之间的距离想听听可能存在的“酒后吐真言”。


  他听到这个小醉鬼咂咂嘴,被水浸湿的嗓音吐出估计连本人都不想说的话: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啊?”


  “……你从哪听来的?”小绿忍不住轻声回答。


  而小蓝居然接上他的话了。


  “我也不记得是听谁说的了,据说你能看到颜色。”小蓝面颊通红,带着点软糯的鼻音说到。


  “我可真羡慕你啊,我真的好想知道能看到颜色是什么感受。”

  

  小蓝指了指自己,“母亲说我的头发和眼睛都是蓝色的,那你知道蓝色是什么样子的吗?”


  “听说那是天空的颜色。为什么我出生时候只能看见黑与白?”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小绿忍不住开口,颇为共鸣地点点头,“只有和命中注定的人接吻之后,才能看到颜色。另外你说错了,或者说也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谣言,我现在可看不到颜色。”


  蓝发青年醉眼朦胧地盯着他看了半响,忽然傻兮兮地笑起来,宛如一位摆弄着积木的孩子,上前推倒他精心搭建的塔一般整个人不受控地向前倾。


  小绿下意识抱着那人让他不至于跌倒,身体因为受到冲击往后踉跄了几步。比起之前的动作,现在小蓝可以说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了,温热的吐息抚摸他的发梢,在脖颈处欢呼雀跃,他只要微微低头就可以看见衣服隔开的一截白皙。


  一时间气氛居然有些讨厌的暧昧。


  小绿想推开身上这人,浮游在小蓝唇齿之间的呓语让他止步———


  “那太好了,什么时候你看见了,记得和我说蓝色是什么样的啊。”


  卡在喉管的苹果似乎是被四周的墙壁削薄了,展露出镶嵌在核心的种子,顺着管道下滑,在他的心尖弹跳,扎进血脉的养分里,长出满树繁花。


  燥热感席卷全身,他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小绿神使鬼差地揽住小蓝的腰,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这种事情可要和最信任的人说啊。”


  “小醉鬼。”


  在这个黑白分明的世界里,他们眼里渴望看到的色彩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一旦在某人身边吐诉这个秘密,等同于把这个人当成自己最信任的人。


  可他们是死对头啊,这种畸形扭曲的信任感让他们连在磅礴大雨中拥抱都做不到。


  小蓝似乎是睡着了。有些头疼地扶着这个“不自量力”的青年回到原来的位置,小绿意外地看到调酒师正在擦拭桌子上的痕迹。


  两杯酒还摆在台上,只是酒杯都是完完好好的,酒的分量却变成一样的了。


  “你回来了?看来你们俩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呢。”单片眼镜说道,继而整了整神色解释眼下的情况,“刚刚有一位酒鬼闹事儿,不小心把这位先生的酒打翻了小半杯。”他指了指小蓝。


  “不过酒杯并没有裂口,剩下的半杯也保持良好。”青年眨眨眼,“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也可以自作主张帮他重新点一杯。”


  小绿皱了皱眉,心里因为这个人言语之间把他和小蓝的关系混合得极近产生了几丝说不清道不透的感觉。他摆了摆手,“不用了,这个人再怎么样也不能喝下什么了。”


  大概是小蓝生来就是为了反驳他的吧,钟摆晃动的下一刻,阖上的双眼倏然睁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靠近自己的那杯酒,仰头吞下一大口烈焰,末了一脸餍足地舔舔自己的嘴唇,打了个酒嗝,头一歪,彻底醉倒了。


  “……”


  “我拒绝承认我认识这个人。"


  感到三辈子的耐心都在蓝发青年身上经受考验,衡量再三,小绿臭着张脸背着小蓝稳稳地走出了酒吧。


  两个人的影子纠缠成一道浅色的痕迹,在地上投下白色的弧度,月光早就隐没在乌云下,惨白的灯光氤氲着明日。


  “呼,终于走了啊。”有人冷不丁地发出感慨,伸手擦拭头上的冷汗。


  “是啊,谁能想到这两个人会同时出现在这里。”有人应和道,“如果只是他们之间的一个人出现,就算之后出事了我们也能把锅甩到另一个人身上。”他有些夸张地拍了拍手,“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万一被他们发现我们计划怎么办?”


  “那也只是万一哟。”黑发青年笑道,和之前的笑容完全不一样的是,里面再无任何和善的意味,“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不是报纸上报道的那么简单呢,有时候抓住眼前的机会,将它利用起来,才叫血脉贲张啊。”


  “即使如此,我也觉得你调换酒杯的举动很不理智。小少爷。”隐藏在暗处的青年淡然开口,“间接接触对方的体//液也确实是一个可以引起色击的方法,如果你真的觉得他们是命中注定的话。”


  “命中注定?真是可怕又浪漫的词汇啊,从此你的眼里只能看见那一个人,被牢牢地绑定在他的身边。”被唤作小少爷的青年饶有兴味地用指尖点着自己的手腕。


  “但是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只能容纳彼此了吧。”


  医生推了推眼镜,唇角微微勾起。



  小绿最后把小蓝带到了自己家。


  没办法,这个家伙没带手机,没带钥匙,估计还没带脑子,放外面说不定还会傻乎乎的跟着别人跑。身为一名尽职尽责需要知道对方行程的“敌人”,他可不希望小蓝就此出了什么意外。


  轻轻松松地捞起满身酒气的青年,犹豫再三,小绿理性地保持着正常男性之间该有的距离,视线勉力挣扎地滑过熟睡的人赤|||裸的胸||膛,把他丢进放满了温水的浴缸清洗身子。


  小蓝睡着的时候异常乖巧,虽然睡着的家伙没资格说什么配合,但不折腾也是省了小绿许多力气。他早就察觉哪里不对劲, 就像是运行的好好的程序忽然出现了偏差,之后的计算模式全都偏离了轨道。


  他无法否认。


  他对小蓝产生了别样的情感,准确地说,他对小蓝产生了欲//望。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每日绞尽脑汁套取对方情报,想方设法躲开对方,他们之间真的可以说出那句话吗?


  硬||物碰到浴缸底部弄出的声响让小绿忽然回神,他有些慌乱地一把抱起已经躺倒浴缸,蓝色的发丝戳开几个泡沫的青年。在费尽心思给这个人套上不合身睡衣后,他才猛然醒觉:


  他干嘛要这么尽心尽力的像个保姆?正常操作难道不该是把小蓝往沙发上一扔,任他自生自灭?


  难得吐槽了几声自己,小绿还是把小蓝抬到了客房,给他盖好被子后才按部就班做自己该处理的事情。


  不过还真有些期待啊,明天小蓝清醒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有些恶意地揣测着,小绿没有把自己也纳入考虑范围。


  就像他选择性遗忘曾几何时对死对头的———怦然心动。



  第二天很快来临。青年在被窝里蹭了蹭,脚趾蜷缩又舒展开来,耸拉着慵懒的表情,在鞭炮的高音里坐起身。他迟钝的脑袋意识到该是过年的日子了。


  小蓝打了个哈欠,下床把脚缩进拖鞋里,耸拉着鸟窝一般的头发迎接新年新气象。他先是走到书桌前打开电……他的电脑呢?


  微微睁大眼睛,他这才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不,说是陌生,其实也不算陌生,甚至还有点眼熟。


  “小绿!”诚实地喊出自己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咔嚓”一声后,穿戴整齐的绿发青年推开房门出现在他眼前,用那双翡翠点缀的湖泊好笑地看着他。


  “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看来你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看了眼一脸错愕加迷茫的小蓝,压下心里微妙的不爽,小绿说:“醒了就打个电话给你家里的人,叫他们带你回去。过年的第一天我可不想看到你。”


  “我也是。”稍微想起了一些事情的小蓝自知理亏,明白自己甚至要感谢这个讨厌的家伙没有把自己撇到街角自生自灭。


  “对了,走之前你先吃顿饭吧。我先去看新闻了。”小绿说完,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映入小蓝的眼帘。


  “……他昨、今早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眼睛也亮晶晶的真———”


  咦?


  头脑昏沉带来的迷蒙终于被挑开,前所未有的光线编织的彩虹挖开眼眶里的晶体,毫不留情地抹除它原有的感知,向里面挤进颜料。


  他的世界在“咔嚓”一声后,定格的胶片重新开始流转,黑白的画面被小蓝叫不上名字的“东西”顽劣地用橡皮擦涂掉。


  色击。


  小蓝蹲在原地,一个被无数人握在手心的词汇在他脑子里被放大,然后不停反复循环播放。


  他无比准确地认识到一件事情,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他遇见了自己的灵魂伴侣,然后亲吻了ta亦或被ta亲吻。


  小蓝站在原地费力地搜刮他的记忆,可除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只记得自己的酒量一脚踢开理智,身体一软靠在身边小绿的身上———


  等等。


  不会吧?


  “我说你是不是掉厕所了?这么时间都不出来,怕不是乌龟投胎的吧?”


  “你急什么,这么期待我和你同桌吃饭啊那还真是谢谢你这么喜欢我啊!”下意识张嘴吐出尖锐的话语,小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按捺住想要冲到小绿面前质问他有没有乘人之危的冲动。


  见鬼!他居然是我的灵魂伴侣!?


  掏挖模糊到不堪一击的记忆,小蓝试图找到第二个可能与自己亲密接触过的人。


  那个黑发调酒师?不可能,自己可不是醉了后会调戏这种类型的家伙,而且他总给自己一种敢动他离当场去世就差三秒的感觉。


  

  那也许是可能存在的在角落里聊天的女孩子?为什么啊?为什么他想来想去都没在回忆里的酒吧里发现一位笑盈盈的女孩子呢?


  轻轻叹了声气,蓝发青年沉着一张脸、拖着拖鞋滑到房间的浴室里。小蓝不是个自我逃避的人,否定一些其实只是自己给自己找借口的答案,他在心里早就有了明确的对象。


  小绿,只有可能是小绿了。


  老天,这是在惩罚他扔下工作,跑去酒吧呢。


  抬手揉搓自己的耳垂,小蓝清楚自己不争气的脸红个彻底。可能是窗边被人好心挂上去的对联映出来的影子吧,他没好气地想到,丝毫不思考浴室窗边怎么会有对联的存在。


   露珠滚动在窗边的枝丫上,浅色的晨曦为它裹上一层金色的缎带。树下鞭炮的遗骸已经被人打扫干净,干净的路面被挂在屋檐下的红色物件挑染了几抹朱红。


  小绿和小蓝正对着,隔着热气腾腾的早餐面面相觑。小蓝有些不自在地把屁股下的椅子往后挪了挪。明明是连在咖啡店偶遇都会闷哼一声分道扬镳,现在却戏剧性的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餐。


  不过更戏剧性的是他们有那么点可能是灵魂伴侣呢———好把,其实是可以确认的了。


  “你这有电话借我用吗?”小蓝挑起话题,摆着一张脸说。


  小绿毫不客气地呛他:“我可不乐意你让我觉得伯伦希尔高层重视的人才头上的东西只是个摆设,不然会使我觉得我以前和你的、友好辩论非常搞笑,是什么让你产生这两个电话都借不出去的错觉?”


  “还有,你现在是个在我家里蹭吃蹭住的人,烦请以后说话的时候礼貌点。”


  “咳咳。”小蓝本就心情十分微妙,听到绿发青年说出的话时正往自己的嘴里塞入流食,小绿的话音未落,他就一副被呛到的样子,拍着胸脯止不住的咳嗽。

 


  “呵。”


  绿毛混蛋从牙缝间溢出的一声似笑非笑让小蓝的嘴角抽了抽,心里再三大声告诉自己要冷静,观察一下这位绿毛的微观表情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电话就在客厅,记着打电话找妈妈啊。”小绿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


  小蓝隐隐感到自己脑袋上蹦出个十字路口,觉得自己的手都快握不住勺子。他干脆不说话了,对着勺子一口咬了下去,是要把勺子都咬断的力度。


  小绿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


  这顿饭吃得颇为沉闷,没人开口,似乎是吝啬嘲讽对方说话的力气。


  小蓝开始以为这顿饭有诈,渐渐的反而有些不习惯了。他本以为和小绿在吃饭期间能够“交谈”,可这个水母头安静坐在对面,眼睛盯着饭碗,绿色的碎发在他脸上投下破碎的阴影,让小蓝连他的表情是怎样的都看不清,更别提观察了。


  不过死对头就是死对头,对方无论做什么都能把他往坏方向想。


  疑云扩散,小蓝加快往嘴里喂粥的速度,迫切希望离开这里。


  “手机借我用下,我暂时不想打电话,要紧急查点东西。”小蓝擦了擦嘴,毫不客气地说道,“请。”他挑了挑眉,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这是请求别人借东西给你的态度吗?”


  “好的,那请休伯利安的翻译先生借我您的手机一用。”小蓝飞速改口。


  而小绿听到小蓝这么称呼他,感到身上缓缓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意识到作为一个非常了解自己的人,小蓝有多到估计连他自己都数不清的,可以恶心到自己的方法。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个称呼他其实听到过很多次,商场上各种肉麻的客套话也能做到应付自如。


  不再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他倒是没问小蓝为什么不借用电脑。


  因为这个理由他们都心知肚明,纯粹是作为商业对手对对面人的面子上虚假的尊重而已。


  电脑里穿梭的代码组成了一个个锁在宝箱里的机密,至于更隐秘的留言,谁知道呢。小绿递给小蓝的自然是私人用手机,里面留存着他和小蓝所有聊天记录。

  


  “你就不怕我看你隐私?”小蓝对小绿这么爽快把手机借给他这点观感有些复杂。


  “你不是这样的人。”小绿脱口而出,语毕两个人都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直到其中一人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才打破空气的沉默。


  “你快点啊。”


  “嗯哦……啊。”他不自在地回应,因为一直和他拌嘴的家伙难得温柔的语气磕磕绊绊地打开没有密码锁的手机。


  色谱。

  色击。


  小蓝之前一直没有去深入了解这些,他一直是随缘,从不奢求能发生色击,虽然小时候的自己经常在内心吵吵嚷嚷想要见到蓝色。


  而现在他糊里糊涂就能看到颜色,也终于明白蓝色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小蓝在洗漱的时候就盯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怔愣了半响,被更新过的感官诚实地映射着世界的真面目,他如同一位懵里懵懂的新生儿,用拙劣的方法小心翼翼地打量新世界。


  手指滑动往下拉搜索页面,目光跟着冰冷的文字游移,小蓝咀嚼着一些专门为发生了色击的人准备的知识,比如颜色的真面目,发生色击的条件等等。


  在某一行驻留,小蓝咬了咬唇,自发还原昨天的某件事情。


  「引起色击需要和命中注定的人接吻的方法其实是谬论,只需要单纯的体//液接触就行,比如唾//液。但一般人们是通过接吻交换唾//液,久而久之,就传出了“和灵魂伴侣接吻引发色击”的说法。」


  思来想去,在醉酒的前提下他能接触到的液体也就只有那两杯摆在桌上的烈酒了。


  ……等等!小蓝用食指按摩晴明穴,意识到一件事情———那位调酒师有问题。


  张了张嘴,撇了一眼端正坐在沙发上一副修生养息做派看新闻的小绿,而后迅速把头扭回去。小蓝实在没法说自己其实很想问问小绿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就算在深海里独自一人瞎折腾,也不会向他人呼救。他相信小绿也是如此……的吧?


  新闻联播主持人平板的声线并没有吸引小绿的注意力,至于什么“犯罪团伙失踪……”之类的耸动夸大话题更是让他提不起兴趣。


  说到底能让他真正打起精神看待的有哪些呢?


  小蓝。


  哦这个人的某些特质确实让他有些在意。


  比如和他初次见面的那天,站在角落端着杯碳酸饮料格格不入的青年,直觉惊人,毫无保留地揭露出他永远保持着同一角度的微笑下的不耐烦;


  比如他在充斥着一氧化碳的屋子里宛若从天而降的神灵;


  比如他们在聊天框里打得火热,甚至让他动起了和他见面好好絮叨的念头;那时候他甚至在心里盼望,如果我的灵魂伴侣是小蓝就好了。当然,不等烟火绽放,他就手动扼杀了这个想法,并在心里吐槽几秒钟前的自己。


  小蓝是不一样的。情绪自顾自作了总结。


  这份“特别”他一直无法释怀,从过去到现在,完全可以合理猜想会不会延续到未来。


  小绿低头,纵容自己跌落回忆的长流。耳边传来小蓝的碎碎念,气氛被挂上了彩灯,暖气在天花板萦绕,他觉得这样也不错……个头啊。


  “手机什么时候还我?”


  “你以为我想用你的啊。”小蓝说,快速清空历史记录,然后把手机放到小绿身前的玻璃桌上,“不过我们手机居然是一个牌子的,真是让人烦躁啊。”


  “彼此彼此。”小绿回答,想起他和小蓝之间让他们无数次相见的诡谲缘分,不过是手机撞牌子了又算得了什么。


  他发问道:“你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小蓝点头:“我可不想再看到你。”


  “我也是。”小绿平息心里的波涛,将瘙痒的触动通通丢到角落,“现在你可以走了。”他把“走”这个字眼咬得极重,生怕小蓝听不出他话语间的嫌恶。


  ……所以他才震惊自己的灵魂伴侣居然是这个家伙。难不成灵魂伴侣含义其实是“你想让他变成灵魂的家伙”吗???


  心里乱得一塌糊涂,懒得和绿色水母抠字眼,小蓝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们仿佛一对赌气中的小情侣,其中一位带着噼里啪啦的气势摔了门走开,徒留另一个坐在家里沉默不语,就差从放在沙发抱枕后的烟盒里抽出一条烟,叼在嘴里感叹一句人生无常了。


  出门的时候,小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颜色和他的发色眸色一点也不像。


  ———大概是所谓“雾霾”惹的祸,灰蒙蒙的,即使如此,也让他感到眼前一亮。


  不再是单纯的黑与白这个事实无疑取悦了他。


  往口袋里摸了摸,果然没找到钥匙的踪迹。可他家其实是双重保险电子锁保管的门,平常带钥匙只是出于习惯而已。


  啧,这么说小绿不知道他家的密码是什么了咯。


  察觉到心里微妙的不爽,小蓝回家的步伐越发六亲不认起来,差不多可以在在脸上写上“不爽”两个大字了。


  他晃了晃脑袋,企图遗忘昨晚的事情,至于色击就当他捡了个便宜。他咬了咬唇,在影子上磨蹭了一小会儿,慢腾腾地把头扳向小绿家的方向。


  ……混蛋绿油油!无论怎么想都让他觉得心肌梗塞,好似街边被风吹拂摇晃的叶片那么晃眼,如同破开拂晓的蝶翼边缘黏上的朦胧里交织着绿色和蓝色那般碍眼————为什么要扯上他??


  活了二十多年,小蓝从没考虑过自己的灵魂伴侣会是小绿。可当这个事实尘埃落定,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不自在的是———


  自己虽然抱怨,虽然抓狂,虽然不停嫌弃这个结果,却没有抗拒,甚至还有几丝窃喜。


  他果然是疯了。


  自暴自弃地给自己下了个定义,小蓝拖着忽然苍老了那么一点的精神溜回了家,收敛几分落荒而逃的姿态。这要让其他一些产生色击的人知道了一定会不可思议地在他身边指指点点。毕竟他们是幸运儿,揭开了世界帷幕的同时还顺带得到一位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简直喜滋滋。


  世人皆说灵魂伴侣就是和自己最契合的人,如同异极相吸。


  但是他和小绿分明是同性相斥才对。


  在自家门口前驻足,掀开门铃边上变色龙属性的小窗子,小蓝输入了铭记于心的密码打开了门。他耸了耸鼻子,权当只是一个早上没有回来,空气里蔓延着陌生的气息。


  关上门,脱下鞋子,放任自己往沙发上重重一摔,闷声作响地一个早上积累的郁闷全都发泄到趴着的抱枕上

:

  他在小绿家过夜,过错一;

  他被小绿请吃早餐,过错二;


  他对小绿家该死的眼熟,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把小绿的资料背得滚瓜乱熟,过错三;


  他和小绿是该死的灵魂伴侣而且小绿估计还不知情,超大过错四———


  他知晓自己喜欢小绿,是他一生最大的过错。


  小蓝不是感情迟钝的类型,他看向小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质问自己皮囊里缥缈的三克虚无,那些颜色一股脑钻进这幅身躯,揪着他的神经元,让它们组成一个个和小绿有关的条件反射。


  ……讨厌的家伙。


  小蓝没精打采地躺在沙发上,努力伸手够到放在玻璃上的手机。看着握在手心的手机沉默了半响,小蓝又想到小绿那个和他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手机———除了一个颜色比较浅之外。


  虽然在没有发生色击的人眼里是分辨不出来两个手机的差别的。


  习惯性点开联络工具,查看和小绿的聊天记录,小蓝忽然有点迷茫。


  事到如今,他需不需要躲开小绿呢?


  屏幕的右下角忽然冒出蓝色的小气泡,是小绿。


  「小绿:我等会要去X银行。」


  小蓝手指生风,打了一段话,想了想又把话语简缩到只剩下那么点。


  「小蓝:X银行?行吧。」


  对面的青年发来了一个不爽的表情符号,小蓝干脆胡乱猜测他是在不满自己略显冷漠的态度,转了转眼珠,小蓝轻笑一声,一字一顿地输入:


  「小蓝:我等会要去猫咖坐坐,你别过来啊。」

  「小绿:知道了。你还有心情去猫咖啊?」

  「小蓝:我又不像你,我的工作马上就完成了,好好忙活吧」

  

  他敲下这行字,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起来,揣着被距离感模糊的心情,施施然走进了房间打开电脑继续之前未延续的工作。


   这时已经九点半。


  小蓝把桌上的可乐罐扫进脚边的垃圾桶,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罐新的。他对可乐有种迷之偏执,如今经过了酒吧事件,对酒精更可以说是避之三舍。


  话说可乐的颜色原来是这样的啊。晃了晃手里的罐子,小蓝倒出一点饮料在手心,凝视着无数次踏足自己喉咙的褐色液体。


  碳酸饮料在他的手心打了个嗝,冒出个浅色气泡。小蓝眨了眨眼,好笑地倾斜角度让气泡全都跑进了垃圾桶。他伸手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然后才把注意力都集中到电脑上,努力不让自己的脑空间全都被那个人的身影得意洋洋地占满。


  将近两小时后,小蓝伸了个懒腰,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发出意义不明的嘀咕,从桌边起身,开始计划后面去猫咖时要带什么。


  至少这次绝对不能忘记带手机了。


  他抓了抓头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抬起头看全彩的倒影时,一种古怪的预感袭击了他,直觉叫嚣着某件未发生的事情,眩晕感随着血液循环游走全身。


  是发生色击的后遗症吗?


  不解地站在原地,小蓝无语半响将其归咎于工作后的疲惫。他对色击依然了解的不是很多,刚才在小绿的手机里多半是临时抱佛脚的考前突击,注意力还都被那段话吸引了,其他的真的没怎么关注。


  倒是一些常见的颜色记住了不少。


  这个社会因为人的“特殊性”,被一丝不苟地划分两半,一半是全彩的1080P高清画面,可以窥见彩带在天空飞舞;另一半是黑白的连环画,上色的人不舍得分出一点灰色中和麻木的神情。


  许许多多的工作更适合看得见颜色的虹膜,高位上端坐的几乎全是发生了色击的人。所以小绿和小蓝经常被人拎出来津津乐道,然后放在一起比较,因为他们都是稀少的、没有发生色击却能力卓越爬上高层的人。


  时针顺着咯哒咯哒的声音走了小半步,小蓝掂量着口袋里的必需品,清点完毕后走出了家门。


  他自然是要去猫咖坐一坐,发生色击后他尤其期待那些可爱的猫咪完整面貌是怎样的。比如一只经常在他身边拱着脑袋撒娇的猫———小蓝叫不上它的品种,但它很乖巧,纯色的眼眸安静地看着他,然后到他身边团成一团。


   至于这到底是不是让他躲避某个事实的做法,他默不作声地偏过头,略一思索把小绿的账号所在分组换了个名字。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就算是精神分裂也不可能变卦这么快的吧。难道这就是灵魂伴侣间的不可抗力?实打实地挖苦自己一声,小蓝无力地哈哈一笑,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今天天气真好,老天还是很给一些想要安稳过年的人的面子的。他开始发散思维,漫无目的地胡乱瞎想,思绪宛如无根的蒲公英,风一吹四处漫游。


  说起来他要去的那家猫咖离X银行还挺近,不过是拐个路口的距离。小蓝皱了皱眉,忽然想换个位置,他打开手机导航,刚想搜寻恰当坐标的时候———

  

  小绿不喜欢银行,因为这个地方太适合自己了。


  被父母牵着手走进来的小孩蜷缩在冰凉的座椅上,手机屏幕散发的白色和他们同样惨白的面孔几乎要融为一体;穿着打扮都不同的人们整齐划一地捂着自己的宝箱的钥匙,来来往往的人群挂着礼貌的笑容,公式,机械,是有条不紊运作的程序永远不会落下的一步。


  “程序” ,这个蹦出来的比喻词让小绿无法抑制地想起小蓝。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靠在不远处小巷口路灯旁的蓝发青年。是小蓝。他的身边没什么人,黑白的剪影匆匆分散聚合然后汇入街上的人流。


  他提了提嘴角,拿出手机想跟小蓝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青年惊愕的面容以及缓缓倒下又被一双从背后浮现的手托起然后拖拽走的场景。


  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敢冲上前阻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太阳之下被掳走。小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笑容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哗啦一声在新日之下无影无踪。


  “小蓝!”他喊了一声,没有在意周围人怪异的眼神。小绿咬了咬唇,推开银行的门朝小蓝刚刚还在的方向跑去,中途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感觉冷空气挤压着他的肺部,碾碎他自持的面具,不安的潮水咆哮着淹没他,幽暗的潮流解脱了他的桎梏,他几乎想立刻跑到那个人身边。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时候该做的应该是避免打草惊蛇,周旋过后报||警才对。


  可扪心自问,我不愿意失去他啊。小绿混乱中翻出那些文字与画面,他想起自己煤气中毒醒来后看到的小蓝趴伏在病床边安静的睡颜;他想起酒吧里醉得不轻的青年仰头喝酒时喉结上下滚动的性||感,他想起了很多,这些都在提醒他一件事情———


  他是我的“唯一”。

  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出事的可能性,他也不能原谅没有及时赶到的他自己。

  

  头有些痛。眼皮难舍难分,也不知昏了多久。小蓝感觉自己被摆了个扭曲的姿势,双手被生冷的手铐一样的东西禁锢,全身筋骨都有种酥麻的感觉,似乎是吸入了乙醚后带来的眩晕感引发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工作上的仇家找上门了,而后划掉这个念头。毕竟那些人贼精,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动手?


   他忽然听到几个陌生人刻意压低后变扭的嗓音在交谈些什么:


  “真的可以吗?我们从未发现……的事情。”


  “有什么……的,他们今早进了那个酒吧……亲眼看到的!”有人发出高亢的声音,看来是以为他还在昏睡。小蓝暗自做出判断,平稳心跳与呼吸,捕捉断断续续的话语里时不时钻出的关键词。


  “那个人真的进去了他家?”


  “对,是输入了密码后光明正大走进去的。”


  小蓝没法不把这几句话联系到自己身上,他略微联系之前听到的,很快把自己出事的源头系到了凌晨的酒吧上。


  那家“静吧”。


  小蓝没敢动作,脑子疯狂运转,可因为之前喝醉的原因和色击带来的冲击,他对那家酒吧的印象真的寥寥无几。


  ———对了,那个黑发调酒师。


  被绑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抽动,小蓝想起今早就被他列入怀疑对象的单片眼镜。


  他和小绿喝的酒应该是被调酒师调换过了。小蓝想起“体//液接触”四个字,不难猜想出这些,一开始他以为那个人调的那两杯酒有问题,现在想来怕是故意的。


  ……看来是被卷入什么不得了的争端了。


  不过有人进到了我家里?他做了什么?


  无暇思考这些事情,小蓝稳住心神,表面上睡得和今年的象征物有的一拼。奇怪的是那些人似乎也没怎么在意他,含糊不清的几句对话过后,身边的声音弥散无痕。


  小蓝偷偷睁开眼睛,触目所及的是一间黑暗的房间。他当然不知道现在所在何处,这个地方堆着不少大大小小叠放的纸箱,整个空间除了上面刻着焦灼印记的门,唯有一扇小窗镶嵌在对面墙上的上部分,兢兢业业地吹来灰尘驻留的风。


  没敢弄出太大动静,小蓝衡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机没被没收———这些人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松懈的警戒,突兀且毫无理由的动作,让小蓝有种自己是平摊在阳光下的赤/裸/裸的诱饵的感觉,他平复心海里穿梭的恐惧,竭力弯起身试图让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摔到自己眼前,让他看一眼上面的信息。


  但这实在是艰难,不经常运动的技术宅不过几秒就气喘吁吁,担心引来别人的注意这点更是给小蓝带来了极大限制。他有点自暴自弃地伸直有点抽筋的腿,鞋底接收怪异的触感,紧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他似乎是碰倒了什么东西。


  小蓝一愣,紧接着就是灼烫的火焰舔舐纸制品发出的声响让他瞬间清醒。


  起火了。


  他是碰到了什么!?此时小蓝也顾不上什么其他的了,挣扎着弯起膝盖让自己直起身子,用膝盖支撑着自己拉开和几簇火焰间的距离。


  尽管他的速度应该是秒速五纳米。


  汗很快被皮肤分泌出来,这让小蓝觉得整个人处在冰火两重天里,外部快要成为火灾现场,衣服黏在身上却是冰冷的。绚丽的火光嚣张地吞噬了几个纸箱,伸出手向他扑来———


  然后,有人用不可抗拒的力量护住了他。宛若时光倒流,他恍然回到了某天,自己携着不可名状的后怕向躺倒在地的死对头伸出了手。


 “小——”他迅速噤声,冷汗顺着下颚滑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圈。


  绿眸打量了一下此处,小绿伸出食指比在唇边示意小蓝安静。他相信他们之间被无数次埋怨的契合度,就像那条窒息在52赫兹的鲸鱼终于找到了一个频道的伙伴,无论如何,最了解对方的死对头的名义名副其实。


  小绿松开被自己环抱的小蓝,飞快转身拎起几个纸箱,扣住了猖獗的红色恶魔,动作利落无比到让小蓝都有点怀疑这个人从商之前是不是在哪儿当过特工受过特训。


  “别想了。”小绿小声说,“你以为我每天去健身房是吃白饭的?”语毕,他面色凝重地打量周围,然后打开门,扯着小蓝飞快离开。


   “你不怕有人来吗?”小蓝忍不住说道。


  “绑架你的几个人现在是不会靠近这里的。”小绿大致说明了一下,“他们沦落到只能住这里也是因为之前的根据地发生了火灾,应该是有心理阴影了吧。”


  “……你怎么知道?”


  “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人。”小绿回头锁住门,蹲下身在门前摆放的一堆毫无逻辑摆放的杂物中捞出了一串钥匙,打开了锁住小蓝双手的手铐。


  小蓝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小绿的神情越发复杂。


  “快走吧,我可不想你就这么轻易挂了。”小绿伸手拍了拍小蓝脏兮兮的衣服,不理会他愈发古怪的视线,“这些人就拿你是个诱饵,大鱼应该在前面打起来了。”


  “你遇到那个调酒师了?”小蓝一个激灵。


  小绿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意外的神色,“啊,对,那个人。”他扭头对小蓝笑了笑,“现在我觉得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和蔼可亲。”


  “嗯?”小蓝不知道小绿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按照他们以往的相处模式八成是在暗搓搓的嘲笑他。


  但这个人救了自己。


  这个人还是他的灵魂伴侣。


  他小声咒骂了一句没有特定对象的话,手腕被人抓住,抬眼看到小绿似乎是释然的眼神。


  “你先走,我可不想自己费了好大劲救下来的人一时疏忽又出了什么事儿。”小绿催促他道。


  小蓝咬咬牙,“可我不觉得我会拖后腿。”


  “这里没有电脑,你也没有和这个事情有关的具体信息,你能做得到什么。”小绿的语气掺进了严厉和讥讽,却透露出关心的意思,“火势应该被控制住了,那群人很快就会过来查看你的情况。”


  “你没告诉我————嘶,有脚步声,有人来了!”蓝发青年四处张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超乎了他的想象。


  小绿一把搂住他,动作分外强硬,然后打开刚刚被他关上的门,把他推了进去。


  他吃力地抬头看小绿,听见熟悉的声音涌入耳膜,“那人说我们能逃跑全看你的了,接下来我引开他们,你记得打我电话!”话音未落,他欺身压上来,在小蓝的挣扎中脱下他的外套。


  “你干嘛!”


  “听话!这时候不配合我,咱俩谁都跑不了!”小绿低呼一声,又补上一句,“你也不愿意人生最后一秒是和死对头在一起吧。”


  谁说我不乐意!小蓝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默不作声看着小绿上演一出衣服互换秀,动作实在是敏捷迅速,让心里都有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渴望脱他衣服很久了,恨不得给这个人一拳。


  理了理帽衫的褶皱,然后带上兜帽把自己散落的发丝藏得严严实实,小绿又把自己的黑色衬衫盖到小蓝身上,之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丢给他,“你的手机,拿好。”


  “……我才不需要你来做这些事。”小蓝抓住衣服披上,意会到小绿举动意味着什么,扯住他的衣服下摆,“我———”


  他的话在门的闭合声中消散,小蓝知道为时已晚,干脆屏住呼吸听到一些人的叫骂声以及“他果然跑了!”的惊呼。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脚步声消失后,他狼狈不堪地走出了这个地方。


  没有了小绿在身边分担他的心神,他终于可以仔细观摩门外的世界了,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绿说“那个人说逃跑全看他的了。”这分明是只有看得到颜色的人才能成功脱逃的地方!


  外面出奇的大,和自己待着的破旧小房间格格不入,一条长长的走廊横放在他眼前,小蓝吞了吞口水,瞪大眼睛对五颜六色的墙壁表示叹服。


  从他出来的那个房间左侧往外延长的墙被刷得五颜六色,但这些色彩泾渭分明,色带流畅地从他面前划过———怎么想很奇怪,再一想那位黑发青年可能是他发生色击的导火线,逃跑路线一定和这些颜色有关!


  恰巧刚发生色击不久的人对色彩都异常敏感。


  所以, 快思考啊!他绝不想浪费小绿为他争取的每一分每一秒,他还有很多话想和自己的死对头聊聊,他还想揪住小绿的衣领对他吼一句“你无聊没事找事做来救我干嘛?”


  好好在你的银行取钱打卡不好吗?认为我是在猫咖里又在优哉游哉地喝着咖啡撸猫不行吗?为什么要过来啊———


  这不是让我再也无法逃避对你时的过激的心跳了吗?


  握紧双拳,小蓝边留意周围的情况边扫视墙上的色带。


  他很快发现了端倪。


  是色谱!

  颜色是一门学科,也是一门语言,在这个世界里更是高高在上的标志,和信号。


  和位置有关的……小蓝紧张地在墙下来回踱步,寻思着和位置有关的色谱。他其实慌得不行,就怕自己推理错误———比如这墙和他想的东西没关系,但他实在没多少时间了,根本没空去探索更多的地方。

 

  一个名词呼之欲出。


  CIE颜色系统……如果他没想错的话。


  即使这需要很大的计算量。小蓝拿出手机,飞快在里面找到RGB模型和扫描功能。


  慌忙中他觉得这个手机用得很不顺手。


  “大概X是0.4……Y是……对了还要换算成位置坐标……这他妈的又有什么联系!?”焦躁地揉乱耳边散落的水色,灵感姗姗来迟,小蓝皱着眉头打开计算器,把数字代入换算二进制。 


  就在那儿!看着一行坐标,他终于松了口气,又马上绷紧了弦缩回小房间里思考怎么联系小绿。


  他信任的人一定不会有事。


  难道要打电话吗?万一小绿在躲着那些人,开禁音模式呢?如果没静音那小蓝只能嘲笑死对头脑子不好了。


  ……话说这是什么?


  他终于察觉哪儿有蹊跷———屏幕右上角有一个半闭合的标志———这根本不是他的手机!是小绿的!


  什么时候换的?是他刚来的时候拍他衣服那里吗?浆糊扩写他的反射弧,小蓝打开那个标志,看着一副展开的地图沉默不语,上面的红点异常刺眼:


  定位器。

  他终于知道“有人进到自己的家”这个情节在这个事件里的地位了。


  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潜入了他的家,在他落下的手机上安装了定位器,目的———他暂时没想到,也懒得想了,总之这个定位器此时就是一大助力,更欣慰的是它敬业地囊括了周围的地形,可以让小蓝一窥当前的处境。


  小绿此刻的位置离自己找到的位置不远,只是小蓝无法确认他周围是不是有“追兵”。


  收起手机,提高警惕,小蓝贴着墙走向心心念念的那个地方。飞鸟穿透荆棘,在他拥有的那一片天空里追寻一抹碧绿。


  他想见他。


  小绿面无表情躲在角落,沉思着在来的路上遇到灰羽等人的事情。

  ———幽暗的小巷里,他被几个人挡住路了。


  带着奇特的单片眼镜的青年嬉笑道出他所在的团伙和另一家犯/罪团/伙的恩怨。


  “现在的逃犯都这么嚣张了吗?”小绿冷着脸道,眼底酝酿的风暴让灰羽都感到心惊,但他很快收敛了一毫厘的佩服,对小绿说到:“这位先生真的不对他们的事迹感兴趣吗?”


  “他们的事迹再怎么样也不会和小蓝扯上关系。”小绿沉声道,“我对他再了解不过了,连小偷小摸都不干的家伙,嘴又直还孩子气,要不是技术过硬,在社会上恐怕呆不下半年。”


  “所以我就说你们关系很好啊。”灰羽笑道,站在他身边一位休闲打扮的青年上前,棕色的眼睛投射的视线宛如一头猛兽在捶死的猎物前磨着爪子,让人觉得一股凉气窜上天灵盖。


  小绿却是毫不畏惧的。除了小蓝,没有谁能看到真正的他。他倏尔笑道:


  “几位挡路了,现在我要去英雄救美了,请让让。”他说着再礼貌不过的话,是再完美不过的彬彬有礼的姿态,瞳眸里却是连阳光都能封锁的幽深。


  “真是个可怕的中央空调。”有人哆嗦着抖出一句,遭到他们团队核心医生的冷冷一瞥。


  “非常抱歉打扰了你,但我想那个人暂时是没事的。因为他们的目的不是他,是我们。”医生推了推眼镜,“有人任性地把他卷进来了,我虽然感到抱歉但不觉得做错了什么。”


  “……呵。”


  “我们的人在小蓝先生的手机里放了定位器。”医生一开口抛出个让小绿停步的水花,“我们计划找到那群人很久了,将心比心,那群人一定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们昨天特意放出消息说会有人出现在那个酒吧里。”


  “……但你们没想到我们来了是吗?”小绿说,熨烫无皱的衣服下的身体紧绷。


  “所以我就瞬间改了计划。”灰羽用娓娓道来的口吻说道,这让小绿心里的漏斗可以发出清晰的沙子落下的音乐,“两位都是有名的没有发生色击却有很大成就的人物,让那群连监控都买不了的人误会是我们在后面给你们出谋划策真是再容易不过。”


  “总之如果你就这么过去找他一定会有很大阻碍,怎么利用定位看你自己。”医生提起一件和主题不相衬的事情,“那个团伙经历过一场火灾,火烧光了所有资金,甚至带走了他们老大的姓名,几乎每个人都有火焰恐惧症。”


  “但他们还是不解散啊,大概是因为吃到了许多看不到颜色被排挤的苦头吧。”灰羽扯起嘴角,“所以你更不需要担心他的安全,在那些人看来,你们是比他们还要悲剧的,被上位者操纵的傀儡。”


  “是吗……”小绿沉吟了几秒,就听医生接着说道,“我们等会过去,那个房子是他们买的,前主人有被害妄想症,在房子里修了个密道,你们能从那里出去。”


  “密道在哪?”小绿微微一愣,心里对他们详细的说辞信了半分。


  “不知道哦。但是小蓝先生是能找到的。”灰羽回忆起今天一些人监/视到的小蓝的反应。


  “我们呢,功过相抵。”他半眯着眼。


  “就指望你别打110啦。”


  这下他要怎么反应呢,一时糊涂、一时冲动都不足以形容他了。小绿喘着气看向手机屏幕———


  小蓝是个笨蛋,他又何尝不是?


  此时已经14:30。


  “小绿!”


  他的命中注定从他走进那个酒吧的十二个小时后才显露身影———是再熟悉不过的人。

  


  “对了,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医生忽然叫住他。


  蓝发青年强忍住欣喜的表情,眼睛里倒映出仅此一人的天空。


  “我找到地方可以让我们出去了……大概,你赌不赌一把?”小蓝摁住他的肩膀,从前厌恶的身体接触此时让他无比贪恋。


  “好啊,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情。”


  “小蓝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你的———”

   


  唇齿相接后,我的世界为你而生。



  “你你你你——”小蓝脸彻底红透,整个人偏离人设手足无措,“你是怎么知道的?”


  “边走边说?”小绿轻笑道,颇为头疼地缓解一键上色后的世界带给他的冲击。


  “……啧。”


  小蓝看了小绿一眼,“你觉得我现在会不会占你便宜?”


  “随时奉陪。”小绿顺口如流,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走到了小蓝推算出来的位置,一阵摸索后找到了密门,顺着狭长的甬道来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


  他们终于离开那里了。好似心灵的解放,被上了发条的齿轮摇晃着身子停靠在时间被色彩装饰的时候。


  “那些追你的人呢?”


  “被另一群围攻了。”小绿说,他对因为没找到灵魂伴侣发生色击而自暴自弃的人向来瞧不起,再可怜也不是走上歪路的理由。


  所以他才会认定小蓝吧。两个人好似同极相斥,太过相似的同时免不了排斥对方,同时却过于了解另一个人,这样的他们……


  头一偏,躲过技术人员无力的拳头,小绿向小蓝望过去,看到他攥紧的拳头和混合了太多情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表情。


  “我xx的终于可以说出口了!我还从来不知道你的智商只值二百五!”小蓝喊道,“是我的命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忽然蹦出来救我,我还要不要面子啊!”他嘴里喊着再别扭不过的话,身上的黑衬衫被用青筋暴露的力气狠狠蹂|||躏,就像是把这个人的衣服当成本尊,为他的鲁莽泄愤。


  “你以为我跑来救你是因为你是我自己讨厌的死对头啊?”小绿挑了挑眉,一脸得意地拿出还在口袋里待着的小蓝的手机。


  他不慌不忙地调出社交工具的分组页面,面对蓝发青年被红色浸透的面孔,笑着说:


  “我是来拯救我的命中注定的。”


  啊……要抬不起头来了。小蓝不敢去看小绿的眼睛,心恨不得时间倒退几个小时。


  他在出门的时候犹豫着改的分组名字是———

  「最讨厌的人-命中注定的家伙-小绿」


  “靠啊……我能再揍一拳给泄露别人隐私的家伙吗?”


  “你都是我灵魂伴侣了,还在意这个?”小绿的语气让小蓝觉得手有些痒。


  “不过,你今早其实就能看到颜色了吧,没能在你之前告诉你蓝色是什么感觉有点可惜。”


  “那你现在说蓝色给你什么感觉就好了。”小蓝被迫因为小绿的话想起凌晨在酒吧厕所的胡言乱语,扭头不再看他。


  “啊……大概就是……”小绿摩挲着下巴,伸手拉住小蓝把他往怀里带,在他耳边念道:



  “我最讨厌的颜色。”

          「喜欢」



  “医生,我觉得眼睛有点痛,他们为什么不走反而待着这里调/情?”


  “……小少爷,新年快乐。”


  “医生转移话题的水平太拙劣了啊。”


  “……也许是多年别扭终于百年修得同船渡……吧。”



fin.


现在看当年自己真是厨力满满……可惜如今无论是热爱还是笔力都在退步。


评论(8)

热度(997)

  1. 共9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